一位青年摄影师几千张照片的记录:老南岳岭的最后影像

株洲新闻网讯(株洲晚报记者 高玲/文 吴琦/图)“我背后的工地,以前是一个小区,身前是一个广场。”4月的清晨,骤雨初歇,新桐初引,房昭旭站在南岳岭新屋街前,追忆往日时光。
“一位老太太提着菜往家里走,左边是广场,右边是小区。阳光洒下来,看起来安宁又闲适,我在这里拍下第一张照片。”如今,老太太缓步慢行的小区已被夷为平地,周边围上了黄色栏杆,原本敞亮的广场,只剩一小截空地。
这是正在走进历史的老南岳岭,也是正在开拓新局的新南岳岭。新屋街深处,左边仍是旧时的灰墙砖瓦平房,右边则是机器轰鸣的工地。不久的将来,这里将变身为长株潭城际铁路株洲站的站前广场。
在大规模的城市建设进程中,很多历史在不经意间被遗忘甚至湮没,但也有些人,将一些片段和时光记录下来,给后来者留下珍贵的记忆。31岁的“外地人”房昭旭,便是其中一位。记录南岳岭变迁的照片,他已拍了几千张。
一切还在继续,就像房昭旭在画册《南岳岭》封面所言,“南岳岭与铁路的故事没有中止,而是会以另一种形式开启它的新征程。” 
安宁与紧张交织下的征拆区
南岳岭位于火车站铁道线的东侧,当年沿株萍铁路(现在的沪昆线)延伸。后因抗战,许多人从长沙、湘潭举家迁来,成为最早的土著居民。因靠近火车站,来自全国各地的铁路职工逐渐在此聚居。就这样,“南腔北调”的南岳岭片区,成了株洲这座“火车拉来的城市”最具历史性的写照。
房昭旭第一次走进南岳岭,是在2010年。一个北方男孩,初来乍到株洲,为尽快融入,他去了很多地方,南岳岭、331、601、田心……
在他眼里,南岳岭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地方:地处城市核心位置,因火车而兴盛繁华,却随着时间日渐没落,“老头老太太坐在树下聊天,小朋友在追逐打闹,小年轻们骑着摩托车自行车从巷子里穿过。”这里的时光缓慢,像他小时候在哈尔滨老家的生活,“似乎丝毫不受外界那些变化的影响。” 
几年后,变化来了。 
2015年1月9日,市发改委发文,同意对荷塘区南岳岭、上月塘片区490.27亩土地上的棚户区予以改造。改造后,这片曾经的老城区将变身为长株潭城际铁路株洲站的站前广场。在改造前,这里将被拆迁。
因铁路而来,凭铁路而盛,为铁路而迁。南岳岭的形成与征拆,就是一部浓缩版的城市进化史。
大抵摄影师对时光流逝、新旧更迭更为敏感,当年5月初,房昭旭再次来到南岳岭片区,想用镜头留住一段城市的记忆。
▲征拆前的南岳岭街景 房昭旭 摄
路边的梧桐树上,依然挂着臭豆腐麻辣烫的招牌,树下有人在下棋,一派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但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墙上挂着征拆改造的宣传横幅,不时有人围在一起聊征拆费用,“是那种带着兴奋和紧张的相互试探。”房昭旭敏锐地捕捉到这种微妙的情绪与冲突,“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但也知道即将会面临大的改变。我想记下他们的生活状态。”
菜市场里的情谊与合影 
房昭旭最先聚焦的,是南岳岭自发形成的菜市场,理由很简单,居家过日子,菜市场是最好的缩影。
他印象最深的是一家叫“成都一绝”的早餐店。老板家在四川,2000年和妻子来株洲打拼,最开始卖凉皮凉面,日子久了,入乡随俗卖起了米粉。
听说房昭旭是摄影师,老板娘想了想,“那你也给我拍一个呗。”房昭旭爽快同意,周边摊贩一看,都围了过来。这个说“我们认识十几年了,还没一起拍过照”,那个说“我们是好姐妹,这里拆了,我们就要分开了”。
▲征拆前,菜市场几个姐妹合影 房昭旭 摄
于是,那段时间,菜市场经常会出现这样一幕:略显狭窄拥挤的过道上,房昭旭弯着腰给人拍照,他们身后是苹果香蕉、南瓜茄子,头顶是红白条纹篷布。没有化妆没有造型,就连背景都是杂乱的。
但房昭旭觉得这才是摄影,“记录真实的生活。也许等过了十年二十年,他们早已不卖菜卖水果了,但偶尔看到这些照片,回想起这段生活,就够了。”
到底拍了多少张,房昭旭也不太记得,“一般是照片里有几个人就洗几张,一人送一张。”因为给大家免费拍照,他也受到了优待,“光‘成都一绝’那家店,我只在第一天付过钱,后来他们都不收了,大家处得和朋友一样。”
这是房昭旭最骄傲的,“他们不会设防,在镜头里特别放松,很难得。”他们在他的镜头里大笑、搞怪、过日子,和他聊即将到来的搬迁,聊不可知的未来,“改变就像水流,缓慢却不可逆,住户要搬走了,他们要去新的地方。”
让自己变成透明人,融入他们的生活”
征拆的日子越来越近,住户陆续外搬。但总有些人,因为眷恋不愿离去,比如78岁的许淑媛。
许淑媛年轻时是一名裁缝,丈夫生前是退役军人,十多年前因病去世。此后,许淑媛与小儿子一直住在南岳岭,过着清贫的生活。遇到房昭旭那天,老人兴致很高,特地找出丈夫生前的勋章,也说起夫妻俩风雨飘摇的前半生。
那是一段神奇的经历,“她和我说了很多,甜蜜的爱情、丈夫去世后的痛苦、清贫的生活。可离开后我再听录音,发现她讲的方言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房昭旭觉得不可思议,他将这种“不可能”归结于“代入感”,“交流不仅仅靠语言,还有表情、手势,你代入了她的情绪和感受,理解起来就容易了。”
▲许淑媛老人与儿子在老房子前合影 房昭旭 摄
“摄影其实是件很私密的事,但你又必须要足够了解对方,才能让他在镜头下呈现最自然最放松的状态。”也因为如此,房昭旭尽力剥除摄影师的身份,与当地居民摊贩打成一片,“这个时候,摄影技术反而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让自己变成透明人,融入他们的生活。”
“寻常生活的珍贵瞬间被我们忽略了”
在外人眼里,那是房昭旭“最闲”的日子:一个月有20来天待在南岳岭,大部分时间是和住户、摊贩们唠嗑,“走着聊着,就发现了不少宝贝。”作为见证者,他觉得幸运。
第一个宝贝,是新屋街里一栋五面体的房子。“三层高的楼,一共有五面,每一面都有房子。每一层楼的栏杆上,都有几何图案。”在一片几乎雷同的老房子中,这栋五面体房屋显得格外别致,房昭旭围着房子拍了一通后,找房东唠嗑。“他说房子建于上世纪90年代,是自己设计的,里面的房间都是用来出租的。”房昭旭觉得特别有意思,“可能房东自己也没意识到,日后这栋房子会凸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美感。”
▲“五角楼”房昭旭 摄
在老住户陈小鼓家,房昭旭看到一张1957年的房产证,上面还有株洲市第一任市长吴占魁的签名。“陈小鼓并不清楚家中是从哪一辈开始就住在这里,家中老人家曾告诉他,房子原是一个地主的,后来被分成五套,他们家就搬了进来。”同样地,房昭旭拍下了这张发黄的房产证。
也有意外的缘分。在南岳岭,房昭旭给一对夫妻拍了一张合影。“后来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那对夫妻的儿子,是一名婚纱摄影师。”除了感谢,对方说的一句话让房昭旭印象深刻,“我给那么多夫妻拍照,却从没给父母拍过。”
这坚定了房昭旭“记录生活里的人”的信念,“寻常生活中有很多珍贵的瞬间,都被我们忽略了。”
期待一场重生与蝶变
2015年6月下旬,南岳岭征拆正式开始,房昭旭也结束了为期一个多月的拍摄,留下三四千张照片,“这是一段关乎株洲历史的记忆,如果有一天,有人想了解那段过去,可以看看这些照片,人物、市井、老建筑、时光,这里都有。”
▲征拆前的南岳岭 房昭旭 摄
▲房昭旭身后就是上图老人走过的地方,如今这里的建筑已被全部拆除 记者 吴琦 摄
不久的将来,南岳岭片区将出现干净的街道、绿色和谐的人文环境。这个与火车相伴相生的地方,即将迎来一场重生与蝶变。而房昭旭,也将继续把镜头对准这里,“等这里有了新的站前广场、步行街,我想做个展览,展出改造前后的南岳岭,展出两段不一样的生活与时光。”
【对话】 
记者:作为一个“外地人”,拍摄南岳岭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房昭旭:情感上的缺失,无法感同身受当地住户对南岳岭的深刻感情。但这样也好,不受情感和利益的趋势,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记录这段历史。
记者:拍这个系列后有留下遗憾吗?
房昭旭:有,如果重来,我会将更多精力放在个人生活上,比如他是一个白领,在城市中心上班,但住在这样一个老旧生活区,每天在新旧交织中生活,他的状态其实是很有意思的。
记者:你好像很喜欢从具体环境中去审视人物?
房昭旭:人物是摄影作品中的灵魂。我们都知道大好河山美,但无法与你交流,只有有了人,这种美才会生动起来。这种美,是由人引发的。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身的美,他的经历会间接反映到他的身上他的神情上,而摄影师要做的就是去体会去感受,去抓取这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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