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读诗文时,我经常会有一个疑问,为何诗人书写关于思乡的诗句时,经常会提到月亮?书中一些陈词滥调的解释,始终难以消磨我心中的疑惑。直到走上社会,踏上客居异乡的道路,才知道生活不易,至于说到随时可以回家时,是多么的言不由衷。于是,故乡越来越成为模糊的远方,时间与空间的距离,让远方的故乡逐渐被诗化,变成回不去的从前,变得越来越让人怀念。也就有了那句: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无论是古人还是今人,凡是离开家乡者,归根究底是为了生存,去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常常过了弱冠之年,也就意味着要离开生活二十余年的地方,一个人踏上未知的旅途。古人长途跋涉、深夜挑灯,今人朝九晚五,争分夺秒。等到某一日夜晚,偶然抬起头,望见窗外的月光时,才发现,漂泊在外的自己,已有许久不曾注意过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了。然而,在家乡望月的场景却历历在目,思乡之情便应运而生,在循环反复的怀念中,被怀念的对象——月亮,也就越来越清晰。其实,每个人很多时候,是顾不上思念,再也不能像少时那样,迈着清闲自在的步子,吹着晚风,静静地欣赏月光。
因此,月亮代表的不仅仅是故乡,还有那种无忧无虑赏月的闲适生活。早些年,我在家乡的时候,一家人住在院子里,院子里种的有桃树,还有爬满墙壁的葡萄藤蔓,夏日的夜晚,院子里尤为凉爽。吃饭时,家人常常把桌椅搬到院子中央,一家人围在小方桌上吃饭。吃饱了,就仰着头靠在椅子上休息,不经意之间,就望见了夜空中的月亮,然后静静地看着,月光温如玉,洒落在院子里,让人觉得柔和、轻盈和安适。月亮就像当年不急不缓的日子,优哉游哉地、不急不缓地移动,在月色里一家人聊着天,那便是最惬意的休闲时光。如今,生活节奏加快,很少有机会回到老家,去享受一番慢生活的滋味,也缺失了那种不急不缓的心态,变得忙碌不安,因此,这样的生活越来越少,变得愈来愈珍贵。
旧时的明月,在游子的心中,就是今时的故乡,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是一种难舍的依恋和情结。电影《长城》中,有一段剧情,在将军牺牲后,数百名士兵共同击着鼓,吟唱着王昌龄的那句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声音雄厚有力,慷慨悲凉,催人泪下,触及到人心底最柔弱的地方,令人不禁泪流满面。常年战乱纷纷,诗人多想动乱能够早日平息,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再流离失所,从而能尽情享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惬意。
日暮乡关何处是?当某一个夜晚,一个人静静凝望月亮时,放下了所有包袱,忘记了生活的奔波,那一刻,头上的月亮和心中的闲适,便是今时的故乡,是怀念,是念想,是千千万万真真切切的不能忘。
刘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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