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闷热,坐着不动,都会汗流浃背。
电力施工升降车升到12米高,站在绝缘斗里的王月鹏,虽然戴着墨镜,但还是被日头刺激得眯起眼睛,脸上的汗珠连成了线,不停地往下淌。密不透风的绝缘服,再加上绝缘套袖、3层绝缘手套……王月鹏觉得自己都快被蒸熟了。
难受归难受,王月鹏手上动作丝毫不乱:用绝缘毯包好带电导线、将准备接入处的导线剥开一个口,接入新的导线,再用电动紧螺母器固定好……
这里是昌平区北七家镇白庙村村口,昌平供电公司带电作业班班长王月鹏正和同事们加装变压器。连日高温,用电负荷接连攀升,王月鹏他们的工作量增加了一倍。
变压器加装完毕,王月鹏回到地面,还没来得及擦一把脸上的汗,就觉得两眼发黑,直犯恶心,赶紧接过同事递来的藿香正气水,一口灌下,才感觉好些。天这么热,等日头落了再干呗,“那可不行,就是因为天热,我们才得抓紧,大家用电这事儿可耽误不起。”王月鹏说着,摘掉安全帽,头发湿漉漉的。
带电作业,风险极大。导线高压达10000伏,稍有纰漏,后果不堪设想。不过,王月鹏有“金刚钻”,他揽这“瓷器活”已经20年。
王月鹏从小就“不随大流儿”,连上学,他都爱挑冷门学。王月鹏在供电技工学校上学时,不少同学读书能混就混,可王月鹏每门都学得认真,“我不想荒废了时间。”王月鹏说。他当时或许没意识到,此后的成功就来自于此时的“特别”。
1998年,王月鹏毕业,分配工作时,他主动选择“十kv(千伏)配电线路带电作业”,他自信自己能应对这挑战。
上学时很少挨呲儿的王月鹏,第一次跟师父作业,被剋得很惨。
那天,师父带着王月鹏给一处破损了的导线换新线。当时没有升降斗车,师徒俩徒手爬上电线杆,师父在上方负责主要操作,王月鹏在下方打下手。破损的导线剪开后,王月鹏需要用一根长两米、顶端带着操作钳的绝缘杆夹着导线,不能让导线和顶端的横杆接触。
绝缘杆太长又太沉,王月鹏没举一会儿,手就开始抖,绝缘杆上的导线也跟着左右摇晃。师父脸都吓白了,厉声喝道:“让你在哪儿,你在哪儿,瞎晃什么晃!”王月鹏被吼得不敢再动,可手还是哆嗦。
回到地面,师父还在数落王月鹏,“那导线只要一跟横杆接触,瞬时就能产生巨大的弧光,温度怕是几万度都不止,咱俩一起玩儿完。”王月鹏头皮发麻,心脏狂跳。此后,他一有时间就举着绝缘杆,还举哑铃、举椅子,练臂力,胳膊越来越粗,绝缘杆举得越来越稳,“安全这事,可不能马虎。”王月鹏说。
被剋的教训,王月鹏一直记得。单位引进了绝缘斗车,王月鹏也像练举绝缘杆一样,琢磨绝缘斗车,没事就练几把。“也不用你操作,你练这个干嘛?”同事问,“技不压身,也许就用上了呢?”王月鹏嘿嘿一笑。
果然被他言中。
2001年,密云城区有电力新用户接入,操作难度不大,可操作环境恶劣——高压线周围密密麻麻全是线,绝缘斗车怎么都伸不到指定位置。“我试试。”王月鹏说。他蹲在绝缘斗里,头顶与绝缘斗的边缘齐平,只把一只手伸出去,慢慢地操作着移动手柄,绝缘斗几乎是几厘米几厘米地移动,穿过层层阻碍,伸到电缆最里侧的指定位置。“真牛!”同事冲王月鹏竖起大拇哥。
这还不算最险的。
2007年8月,北京国际自行车公路测试赛,距离终点不远的昌平区响潭路5号线路杆出现故障,需要更换保险器,为保证赛事转播等工作不受影响,只能带电作业。
王月鹏赶到现场一看,事情十分棘手。5号线路杆上的绝缘绑线断了,悬在半空,距离横杆只有几厘米,“哪怕风稍大点儿,绑线碰到横杆,就会出现巨大的火球,跟爆炸效果一样。”王月鹏现在想想,还觉得心有余悸。
上了绝缘斗车,王月鹏也想出了办法。他准备先阻断绑线和横杆,再让同事更换绑线。树脂绝缘板80厘米见方、3毫米厚,重十来公斤,王月鹏稳稳地举起,慢慢平移,插入绑线和横杆间的缝隙……更换绑线的近半个小时里,树脂绝缘板纹丝不动,“得亏当年把胳膊练出劲儿来了。”王月鹏说着,挥了挥胳膊。
干嘛这么拼命?这个问题似乎触发了王月鹏的心事,他沉默了一会儿,讲起了2015年的往事。
那天,王月鹏接到一个故障报修电话:昌平区亭子庄路52#杆绝缘子遭雷击损坏,需立即更换。王月鹏赶到现场一看,52#杆导线与绝缘子之间存在一定角度,绝缘子受力很大,带电情况下无法使导线与绝缘子脱离,只能停电更换。一听说要停电,不少居民开始抱怨,一位大姐竟声泪俱下,“你们可不能停电啊,我们家里还有人戴着呼吸机,要是停电了人怎么办?”
这次经历,让王月鹏意识到自己工作的意义。处理完故障,他魔怔了一样查找资料、不停实验,终于和团队研发出“抱立杆型导线固定装置”,再碰到52#杆这样的故障,就可以带电作业了。
今年年初,王月鹏获得“北京大工匠”称号,他显得很平静,每天依旧兢兢业业地处理险情,研究作业方法……在他心中,维护好这万伏高压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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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工匠”王月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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