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羽毛(外一首)

  黄石新闻网(黄石日报)
○郑夫
比一根羽毛重的东西有很多,比一根羽毛漂亮的东西也有很多。一根羽毛的平易在众人眼里与尘末、与落叶、与雪粒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人和羽毛也极相似,一样简单的面孔,行走的足印一样被岁月湮埋,只留下一些若有若无的想象,或者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
  但是,羽毛的价值在于始终是一根羽毛。她不认为自己微不足道而放弃要说的话。把想法说出来,把心思表露出来,或者以笔的形式把经历过的事情记录下来。于是,一根羽毛也能成就自己的不菲价值,也让世人看到了她的那一抹亮丽。
  一根羽毛从天空中飘然而至,你不要以为那是一根枯草被风横扫。她应该是哪位飞行者遗留下来的印迹,陈述着她精神与肉体的挣扎;与其余势力的较量、拼杀。为了实现飞天的梦想,此刻,羽毛扮演了一个蜕壳脱落者的角色。
  一根羽毛悠悠荡荡,带着我回到故乡;回到那错落有致的田畴;回到那蜿蜒起伏的林地。麦穗、稻穗、高粱穗,穗穗挂满金色的羽毛。松针、杉叶、柳枝,枝枝叶叶闪耀着翡翠般的羽片。透过薄薄的羽,我分明看到画眉与喜鹊的对唱;孔雀与白鹤的劲舞……
  一根羽毛在爷爷、奶奶的手里结成美丽的花枝。这些羽毛最初生活在低矮的房舍里,是爷爷、奶奶的细心呵护才越长越漂亮。小鸭子的绒毛熙熙攘攘足以把漫长的冬天温暖个遍;大公鸡的尾巴翘上了天,一声亮嗓子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一尊雕像
站起来是一个人,躺下去是一种精神。去触摸这一尊雕像吧,他的脸颊布满了深深的皱痕,他的每一寸肌肤刻嵌着沧桑的纹理。
  这一尊雕像的躯体里曾经涌动着不息的生命。他跋涉千山万水去寻找那一方属于自己的领地。披荆斩棘,安顿瓦灶绳床;凿岩汲卤,开垦土地良田。他的身后铺开了一大片村庄,儿女们在他的跟前一茬一茬地生长。他就坐在田头地尾,看金黄的麦浪和稻浪一波一波地漫过额头。他更喜欢听村庄里传来人欢马叫以及那嘈杂的鸡鸣狗吠。这是乡村的气息,这是他流动的血脉。几百年了,他没有倒下去——假如倒下去,也是倒在土地热情的怀抱里……
  那一尊雕像的肤色为什么这么黑?深入八百米地层,黑色让我们肃然起敬。煤块和矿石,呼吸和空气,什么也看不见,全都是黑色的。扑面而来的是瓦斯的危险,是塌方或冒顶的威胁……与黑色打一辈子交道,与黑夜同行,与死亡并肩,走进去是一个生命,也许抬出来的是一尊雕像。矿工用黑色点亮光明,用黑色点亮人生。黑色的雕像正是他们庄严的人格。
  此刻,雕像以群雕群像的阵容向我们走来,有的是千年的不朽,有的是百年的面孔,有的是熟悉的身影身边的人……
  一尊雕像就是一个人,一尊雕像就是一种精神,一尊雕像就是一道闪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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