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爷参军的那几年

阳泉是“中共创建第一城”,也是著名的百团大战主战场。为充分挖掘我市的红色人文资源、传播红色文化典型、传承红色文化基因,即日起,由郊区文物旅游局、中共阳泉市委党史研究室、阳泉日报社联合主办的“旧街南沟杯”缅怀革命先烈、传承红色精神征文活动,向社会各界征集稿件。
此次征文活动内容要求通过文学的形式,追忆历史、人物、事件等,抒发红色情怀,弘扬红色精神。体裁以散文、诗歌为主。如是文史稿件,要求作品史料真实,具有较强的可读性,可附图片2-3幅予以证实。征文字数在3000字以内,须是原创作品,不得抄袭、套改。
征文截止时间:2018年8月底。参加征文者来稿请注明“红色征文”字样,并标注作者姓名、单位及联系电话。电子文本发送到邮箱:yqrbyq@126.com,纸质稿件邮寄地址:阳泉市桃北中街87号阳泉日报社专版部收。联系电话:0353—6658011。
《阳泉日报·漾泉周刊》将从征文来稿中择优选登,在见报征文中,评选一、二、三等奖及优秀奖。
每次在电视上看到播放战争片时,我都会想起我那未曾见过面的二爷爷。有人会问,“没见过面,何来的想?”这个话说来就长了。自打我懂事起,我就感觉我们家不同于别的家庭,因为我们家大门的正中间端端正正地挂着一块“光荣烈属”牌。小时候不懂事,从来没有真正留意过这块牌的意义,直到我上了学,爷爷有次和我聊起家里的事,才知道这块牌子的由来。
牌子长二尺、高一尺,红框蓝底上面有“光荣烈属”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听我爷爷说,那是我二爷爷用生命换来的。那一天,爷爷把旱烟袋吸得咝咝响,好一会儿,用低沉缓慢的声音给我讲了二爷爷的故事……
“祖爷爷一共生养了七个孩子,二爷爷是最聪明也最惹事的一个孩子。那时候,我们家人多、地少,生活来源全靠给别人打短工维持。祖爷爷有四个闺女,都在十岁左右的年纪送给别人当童养媳去了。二爷爷下面的一个老姑姑,刚出生才一个月,祖爷爷就计划送人,那时候,你二爷爷说什么也不让来人抱走,祖爷爷没办法,只好把来人送到邻家,又打发二爷爷出去买东西,才悄悄抱走。二爷爷回来看到小妹妹不在了,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谁也哄不住。”那时候,二爷爷才6岁,但他已懂得了骨肉至亲。
爷爷猛吸了几口烟又接着讲:“那时候生活艰难,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可几岁大的孩子还不懂得为油盐酱醋发愁。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捉蝌蚪吃是二爷爷他们这群孩子常干的事。在二爷爷13岁那年,一次家里来了客人,中午在门板上休息时,二爷爷喊三爷爷一起悄悄地把客人架到院里。客人醒后,发现自己在院里睡着,惊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祖爷爷知道后,把二爷爷好一顿收拾。但二爷爷依然我行我素,全家人拿他也没有办法。”讲到这些,爷爷好像又回到了和二爷爷一起淘气疯玩的孩童年代,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柔和,连我也忍不住笑了,好像跟着爷爷的故事一起回到了那个年代。
“你二爷爷20岁时,个子长到一米七二,轻轻瘦瘦一表人才,在他打工的邻村,有个比他小好几岁的闺女特别待见他。说媒的告祖爷爷彩礼就是两斗玉茭,再给人家做身衣裳就可以进门了。可咱家那时候本来就穷,再加上我刚娶下媳妇,所以家里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东西给你二爷爷娶媳妇。祖爷爷和祖奶奶就商量着,全家行动起来,好好种地,给二爷爷攒粮食娶媳妇。从那之后,你二爷爷为了娶媳妇,起早贪黑地打短工、种地。农闲时,更是早晨三点起来去邻村担炭,再去另外的村子换瓜瓜果果豆豆攒粮食,几天下来攒了一升粮食。我们那时候还打趣他,‘照这么下去,不出一两年就能把媳妇娶回家。’但这美好的一切突然被战争打碎了。”
“七七事变”后,日寇烧杀抢掠,中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抗战烽火熊熊燃起,中国共产党号召全民行动起来抗日救亡。被战争搅碎梦想的二爷爷放下锄头,和许多热血青年一样,扛起枪投入到抗击日寇的战斗中。“那时候,根本没有时间训练如何使枪,敌人已经把刀架在我们头上了,哪有时间训练?今天参军,明天就得上战场,你二爷爷就是参军后直接上战场的。”爷爷掐灭旱烟,用颤巍巍的手抹掉溢出的泪,我自己也泪流满面,个中滋味涌上心头,说不出的难过和心疼。二爷爷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他在20岁的年纪,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妻生子,过平常人的日子,但就是这么平常的愿望也被战火击得支离破碎,不得不拿起武器,去捍卫自己的国土。
参军的几年中,二爷爷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无数大大小小的战斗,几乎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最后一次战斗是在1948年8月,在河北定县,那次战斗异常激烈,一次一次击退敌人后,我军伤亡惨重,活着的战士也浑身是伤,二爷爷更是身上多处负伤,几乎成了血人。当敌人又一次向我军阵地发起冲锋时,二爷爷和他的战友们先是用机枪打,后来拿起手榴弹左右投,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怒火烧身的二爷爷又一次狠狠向敌人投手榴弹,也就是这一次被枪弹击中倒下后就再没有起来。
……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二爷爷举手榴弹中弹的画面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
多年后的今天,爷爷早已在天国与他二弟相见,但二爷爷的故事一直在我心中鲜活着。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脑海里一再呈现出二爷爷他们冲锋陷阵的身影,一再呈现他们和日寇激烈的白刃战,一再呈现他们被子弹打中淌血的身体,耳畔仿佛又听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正是千千万万个普通如二爷爷一样的中华儿女,在祖国需要的时候前仆后继、勇往直前,才换来了今天的和平年代。
“睡吧,不早了。”爱人的呼声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一边答应着,一边在心里默念:安息吧!我亲爱的二爷爷。你们的事迹,后人会牢牢铭记;你们的坚定信仰,我们会永远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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