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武侠是成年人的童话,而武术则是“南拳和北腿,少林武当功。太极八卦连环掌……”漫长的历史演进过程中,中国功夫繁衍流变,派系林立,拳种纷显,既讲究形体规范,又求精神传意;既追求动静结合,也追求内外兼修,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印记。
在武侠小说和影视作品里,武术是民族情绪和电影特技的混合体。事实上,冷兵器时代的结束,中华武术也逐渐失去了传统的阵地,诸多流派和技法面临失传。然而现实的武术究竟什么样?武术江湖里还有大侠吗?为此记者找到鞍山市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祁家通背拳在鞍山的第七代传人单长文,探寻传统武术的门道、精神、传承和发展。
资料显示,这个发源于河北省廊坊市的武术拳种已经传承200余年,分支流派众多,主要分布于长江流域以北,有祁家通背拳、五行通背拳、合一通背拳、白猿通背拳、少林通背拳、太极通背拳和洪洞通背拳等等。
通背拳最初始于何年?创始人是谁?很多派别之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目前历史可考,又流传面最广、影响力最大、习练人数最多的,应该是清道光年间祁家通背拳。“杆子祁”祁信为该门派创始人,他的儿子祁太昌学艺数年,武艺高强,与众师兄弟交手未尝败绩,之后代代相传。到了清末民初,好手辈出,尤以冀、京、津一带最为昌盛。以通背拳法名于世者有第三代传人全禄、崔敬、王占春、张玉春、栾和修、许天河、李庆海等人,第四代传人刘智、刘月亭、张策、修剑痴、许让等人,第五代传人则以胡悦昙、杨步蟾为杰出代表人物。
今年73岁的单长文是祁家通背拳在鞍山的第七代传人,他每周都会在玉佛苑附近的杨树林为喜欢武术的市民指点拳理,虽已年逾古稀,数十年的练拳经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双眼有神,脚步轻捷。他在现场随意打出的拳法,一招一式刚劲有力,双拳上下翻飞,绵密迅疾,首尾相连,环环相扣。
因为评书爱上武术的单长文,半个多世纪以来,武术一直伴随着他的生活。而走上习武之路,是因为年龄小不甘被同学欺负。从九岁开始偷练“武艺”,之后随辽宁武术界名家付洪德、王春山、赵润堂习武,系统学习各种掌法、剑法、枪法。
上世纪六十年代,考入北京钢铁学院的单长文,遍访北京各大拳种名家,视野更开阔了,最想学的就是祁家通背拳。武林盛传“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然而通背拳在传承上一直都不拘一格,当单长文专程拜访祁家通背拳第五代传人杨步蟾之后,就拜师于第六代传人蔡敏,同时跟翟树桂专习拳法,跟张圣武专习刀法,跟程德焜专习枪法……走上了科学研习祁家通背拳。之后,从前辈的口中,还了解到关于通背拳的前尘往事。一个武术派别,经过一代代弟子薪火相传,开枝散叶,和时代一起流传。
回到鞍山参加工作之后,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跟着单长文学习通背拳的学员不少,多以强身健体为目的。几十年的教学生涯,让他形成了依靠科学知识,传承中国传统武术的思路。武术拳理和中国哲学、西方医学与物理学,在功夫里相融相生。正如他说的那样,武术不能光学套路,不讲实用技术和实战训练。
在武侠小说里,一本武林秘笈就好比是开国玉玺,得之者得天下,人人不惜以性命相搏。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各门派的武功心法、拳谱这些秘籍都是世代保守的秘密,绝不会轻易让外人得知。
然而,在2002年由中国体育报业总社主持的“中华武术展现工程”中,单长文被选为“祁家通背拳”主讲代表人物,并录制了祁家通背枪、刀、剑、拳十五盘vcd。2004年,单长文出版《祁家通背拳》一书,详细介绍了通背拳、通背枪和通背剑的招式以及对敌论、刚柔论、畸正论等通背拳理论,惹来人人探询,难道江湖的规矩改了?
其实江湖的规矩早就改了。单长文公开通背拳秘诀,在武林中是一段佳话,也展现了通背拳传人难得的胸襟。中华武术的门派拳法,其背后都有各自的一套哲学作为基础。不同于拳击、空手道的直来直去,也不认同搏命式的莽撞打法,通背拳不招不架,并非纯粹力的抗争,而是将大自然的现象和哲理融入拳法,在不闻不问、不知不觉中形成攻击,游刃而有余。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算起,单长文已经在鞍山市武术协会主席职位上连任30多年,不仅很好地继承了通背拳的传统,又将自身对武术的理解和辩证法的理论结合来作为通背拳的理论指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通背拳也是一门现代科学。现代物理学原理告诉我们:力就是物体的相互作用。增加出拳的速度,在其它参数不变的情况下,加速度越大,功率越大。学武之人,需要对科学常识有一定的了解和感受,文盲是无法在武功上有大的造诣的。”
对于单长文而言,武术技能的哲理包含了我们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指导你怎么去认识世界、看待世界,怎么去对待世界,练武最终的落脚点是武德。他经常说:“我们练的不是武艺的高低,而是你一生的包容量和负载能力。”授徒讲义时,单长文格外看重徒弟的品性。现在过半数的徒弟都已经是为人师表,开设武馆。
文以载道,武亦载道。“一入武林,便是道义武德当先。”这是对武术、对师父、对同门、对生命的一种态度,这也是现代“武侠”的真意。彼时的武林可能正在逝去,但中华武德和武术精神,永远不该被轻视。现代武术传播的已经不仅仅是一种武功,而是一种传统文化,一种生命态度,一种对豪侠情义的追忆与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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